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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八一〇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哈尔幸堡,今天我抵达瑞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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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船抵达瑞典港口,炮声隆隆而起。外面仍旧雨雾迷蒙、寒风凛凛,刮脸而 痛,我躲在船舱里,而奥斯加则跑到船舱上面甲板上。 “太子没有来接吗?”我不断地问白拉伯爵。 “紧要政治问题使太子无法离开斯德哥尔摩。拿破仑又有新的要求。” 巴黎冬天绵绵温和的雨与瑞典冷峭的雾,形成了两个世界。同时整个世界隔离了 拿破仑与强·巴勃迪司,在各方面,他们是多么不同呀。 我头上戴了一顶绿色丝绒小帽,缀着粉红色玫瑰花朵。这顶帽子非常配合我,我 的绿色丝绒夹克紧紧的裹在身上,使我看上去较平时苗条。我手中笼着一只绿色手 筒。 “殿下是否要到甲板上去?”白拉伯爵建议道。 “好冷呀,外面!”我缩在拿破仑赠送的貂皮披肩里。 “当然!原谅我。”白拉伯爵低声笑道。 这时炮声又起,先是我们船上发出礼炮,接着岸上发回礼炮响应。伊莎提着一面 镜子,我拿起粉拍加上粉,又加添了一些口红,但是,因为昨宵失眠,眼下隐隐露出 阴影。 我迎着炮声,走上甲板。奥斯加站在我身边叫道:“妈妈!看呀。那是我们的国 家。” “不,不是我们的国家,奥斯加!这是瑞典人的国家,不要忘了,永远不要忘 了!”我说,握着奥斯加的手。军乐声向我们方面飘过来。在浓雾中,隐隐约约地看 到华丽衫裙及军装制眼。我看到一丛花朵。是玫瑰?是康乃馨?在瑞典的冬天,这些 花一定是非常非常名贵的!” “殿下上岸时,皇储必须立在殿下左面。”白拉伯爵道。 “看呀,妈妈,那些制服,那么多制服,大约有一营那样多!” 船慢慢靠近岸,许多声音高呼口号,可是浓雾迷漫,掩盖了那些脸,陌生的脸。 我只看到立在前面朝臣的脸,强硬而无笑意。他们凝视着我,凝视着我的孩子。我的 笑在我脸上冻结了。 吊板溶下了,乐队开始奏瑞典国歌,音调严肃、粗硬、虔诚。白拉伯爵首先跳上 岸,伸手接我,我扶着他子,双足踏上坚实的陆地。奥斯加跟着登陆。那丛盛开的花 朵向我面前推进。一个樵淬的老人,穿着瑞典元帅制服献上花束。“这是强汉·克 ·司托夫,土耳其元帅。”白拉低语道。可怜的老人目光凝视着我,但并无欢迎的表 现。我接过花束,老人低头吻我右手,又向奥斯加深深鞠躬。我看到贵妇们穿着丝绸 衣衫,披着缀着貂皮的披风向我行礼。后边是一排穿制服的军官深深地鞠躬。这时开 始下雪。我与每一个欢迎的人握手,那些陌生的面容上带着粉饰、勉强的笑容,只是 看到奥斯加时,他们的笑容转变得自然而和蔼。土耳元帅用法语致欢迎词。雪花在我 们周围飞舞,我们进入银色世界。我回头看看奥斯加,他却雀跃地拍手叫道: “妈妈,看呀,下雪了。我们在这里会非常非常快乐的!” 老人伸出手臂扶伴我进入皇家马车,白拉伯爵跟随我们后面,尽保护责任,我看 看那个不友善的老人,看看那些陌生、无表情的面孔,那些冷酷,含有批评意味的目 光,我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我恳求你们多多爱护我的孩子!”诧异的神情掠过 每一个面孔,于是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雪花飞落在我眼毛上飞落在我嘴唇上;与我 的泪水凝合在一起,但是没人看见我在流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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