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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军能够在一天当中同时打赢两个大歼灭战,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摧垮欧洲军事强国普鲁士,原因是非常复杂的。
就政治来说,维护封建势力的普鲁士王国,在资本主义日益发展的十九世纪初期,确实无法同新兴的资产阶级法国相抗衡。一八零六年的法普战争,实际上是代表新生进步力量与代表腐朽落后力量两种政治势力的搏斗。因此,法军的胜利有其深厚的社会政治基础。
就军事来说,双方在战争准备、战略决策、作战指挥和战术原则方面,都有着明显的差异。普鲁士的战争准备不足,战备效率不高,是它招致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尽管普军比法军早一个多月开始了动员,但是并没有做多少实际工作,连一个作战计划也没有及时制定出来。领导阶层完全沉浸在对于过去胜利的回忆之中,一味自我陶醉,缺乏艰苦扎实的具体准备。直到开战时,总司令布伦瑞克还抱有和平的幻想。与此相反,法国则在短短的时间内,作了充分的动员和准备。拿破仑迅速集结十几万大军,并且巧妙地把它开上前线,就是法方高速度战备工作的明证。
普军缺乏集中统一的指挥,战略决策频频失误。国王不懂军事问题,却要干预指挥决策,并把整个内阁搬到战场上,以致军、政之间互相扯皮,指挥掣肘。而且,高级指挥官年大体弱,精力不足,造成关键时刻的指挥失灵,布伦瑞克的负伤就是例证。统帅机构庞杂,指挥不能统一,也导致了部署上的缺陷。例如,普军虽分三路开进,但并没有统一目标,而是各自相机行事,结果使得左翼暴露,以致后方交通线处于危险境地,并为法军实施大迂回提供了条件。在普军统帅部中,曾经有人提出,普军的第一步行动应是首先前出到易北河一线组织防御,待俄国援军到达之后再转入进攻。苟能如此,也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可惜普鲁士国王完全不能接受这种正确的决策。与此相反,拿破仑不仅掌握了高度集中统一的指挥权,而且制定了完全正确的战略决策。他只以一部兵力在莱茵河方向牵制普军行动,而把七个军的兵力集中使用在最有利的地区,选堆了易于打击的对象,实行了大纵深的战役迂回,因而在决定的时机、决定的地点集中兵力打败了自己的敌手。
作战指挥的得失,对于这次战役的成败有着重大关系。从具体作战过程来看,法军在指挥方面是表现了积极主动特点的。就耶拿战场来说,拿破仑决定连夜抢占兰格拉芬山这一有利地形,并采取逐次展开兵力的办法,在一个狭窄的地段上集中了优势兵力。这确是大胆的指挥艺术,并达到了置普军于被动地位的目的。在奥尔施泰特战场上,达乌的指挥也是坚决果断的。他不仅抢先控制了凯森渡口,而且及时攻占了哈森豪森这个重要村庄,从而得以顺利地集中自己的兵力来组织坚强的防御,并为随后挫败敌人发起反击创造了条件。总之,法军统帅和将领在指挥上的创造性,为夺得胜利作出了贡献。普军的作战指挥情况,与法军的大不相同。从事后来看,可以说是连连失当的。例如,在撤退过程中放弃萨勒河上的各个渡口,就是战场指挥上的重大失误。不妨设想,当时如能扼守住凯森和多尔恩堡渡口,或者进而利用纵贯整个战场的萨勒河,那么,普军进可以保卫后方交通线,不使法军有实施迂回的任何可能性,退可以保障道路的畅通,能够依托河岸组织防御。从推想来说,普军如果控制了凯森渡口,达乌的第三军有可能过不了萨勒河,因而也就不会发生奥尔施泰特的歼灭战。再说,在奥尔施泰特交战快结束时,即当达乌已将他的全部兵力投入战斗,并受到严重损失时,普鲁士国王如能将他剩下的大约两个师的兵力投入战斗,组织反击,那么,最后挽回败局,可能是大有希望。可惜的是,威廉三世因为失掉信心而甘愿失败,并撤退了,结果弄得一败涂地。所以,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一书中对此评论说;普军“没有利用卡尔克罗伊特将军率领的一万八千名预备队来扭转局势。如果当时利用了预备队,那么这次会战就不会失败了。”
至于谈到战术,那么应该说,普军战术的呆板,守旧,与法军战术的灵活、机动,恰好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总的说来,普军按照线式战术原则而采用的斜形战斗队形的密集横队,在法军采用散开队形从掩体后面实施射击的情况下,不断地遭受挫败。实际情况证明,法军的散兵战能充分发挥土兵的积极性。无怪乎有人形容说,他们作战敏捷,眼光锐利如雪貂,行动活跃似松鼠。一个普军军官也就此作过评论说,一到森林地带,法军士兵都解散了,没有什么行列,他们不按任何操典行动,而是靠着树林作掩护进行射击,他们不仅可与我们相等,而且还更优越。我们的人员习惯于在开阔地上作战,所以很难适应这种似乎是没有秩序的情况,而易于成为敌人的目标。事实确实如此。普军在作战中,严格按照操典行动,总是排成整整齐齐的队伍,连续一、二小时站在开阔地上,毫无遮蔽,极为壮观,但却白白挨打,任凭躲在掩蔽物后面的法军对他们进行射击,巍然屹立,一动不动,而自己却找不到还击的目标。所以,恩格斯后来在评论耶拿会战时说:“在这次会战中,动转不灵、运动迟缓、大部分根本不适于散兵战的普鲁士线式队形,在法国散兵群的火力下简直瘫痪了,只能用个别排的火力来还击。”这一论断清楚地说明了法普两军在战术上的不同特点。
耶拿—奥尔施泰特战役还体现了法军的另一个特色,那就是实施大追击来扩大战果。为了不给普军以喘息和重新组织的机会,全部法军连续作战,勇猛追击,迅速扫荡了整个普鲁士,加快了普鲁士军队的崩溃。英国军事作家富勒在其《西洋世界军事史》中指出:“从战略和战术两方面来看,很少有那个胜利所具有的决定意义,能够同耶拿和奥尔施泰特的双重会战相比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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