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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八〇四年十二月二日夜晚拿破仑加冕典礼后,巴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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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大皇帝加冕典礼隆重的举行了,它给人们的印象是深刻而带滑稽性的,拿 破仑端坐在皇位上,头上戴着一顶相当沉重的皇冠,巧合的,我和他无意中彼此对 视。我立在皇后身后,手中捧着锦垫,上面放着纱中,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前 天,强·巴勃迪司向礼仪教师说我患重感冒,实在无法参加加冕典礼,对于德白罗真 是个意想不到的惊奇,因为他不能了解我为何肯放弃这样一个光荣机会,因为不知多 少夫人们求之而不能得呢。 我一整天睡在床上,中午时分,朱莉赶来探病,我不敢告诉她我在装病,昨日早 晨,我感觉精神良好,于是我走到育婴室奥斯加房中。我与奥斯加大玩木兵游戏,兴 高采烈,正在这时,门开处,弗南德带进皇帝御医 考费赛医生,将药箱放在木马 上,向我深深鞠躬道: “皇上关心元帅夫人的健康,我万分高兴,夫人已经廉复了。” “但是,我感到软弱无力。” 医生扬起他那三角形的眉毛,看上去象是粘贴上去的假眉:“以我的诊断,夫人 的馒康足够去棒皇后的纱中。并且皇上严格的要我详细报告病情。”说完他又深深的 鞠躬。我知道,如果我再坚持下去,强·巴勃迪司前程可能会受到影响。 “那么,医生,你看我应该如何做?”我问。 考费赛医生诚恳地道:“夫人,我劝你还是去参加加冕典礼吧。”说完他拎了药 箱,鞠躬告辞。 午后,勒劳栽缝店送上我的玫瑰红衣衫及为插在发际的白羽毛。六点钟,人声宏 亮的炮声,将我们的窗门震动得咯咯作响。我急忙跑到厨房间弗南德发生了什么事。 “从现在起至午后,每小时发放一次礼炮。信号烟火将照明所有广场。我们应该 把奥斯加带到城去观看灯火。”弗南德一面起劲的擦着强·巴勃迪司的靴子。 “外面在落雪,太冷了。并且奥斯加今天有点喉咙沙哑。”我走上楼,到育婴室 把奥斯加抱起坐在腿上。外面天光已灰暗下来,但我并未点上蜡烛。奥斯加和我共同 欣赏着窗外飞扬的雪花。 “有一个城市,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很寒冷,雪花不断的飘着,往往接连不 断的要下好多月。不象这里雪花只落几天。天是那么清,那么白,象似洗过的一 样。”我告诉奥斯加。 “后来呢?”他问。 “没有了。”我说。 “我以为你要讲一个新故事呢。” “这不是个故事,这是事实,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那个城市叫什么名字。妈妈?” “斯德哥尔摩。” “斯德哥尔摩在那里。” “很远很远。我猜想可能在北极附近,” “斯德哥尔摩也属于我们的皇帝吗?” “不,奥斯加。斯德哥尔摩有自己的皇帝。” “那么那个皇帝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的宝贝。” 这时炮声隆隆又起。奥斯加害怕起来!他用手臂搂抱着我。“不要怕,孩子。这 是向皇帝致敬的礼炮。” 奥斯加看看我,说:“我不害怕,妈妈。将来有一天我会象爸爸一样做法国的元 帅。” 我观赏雪花飞舞,我联想到普生。“也许你会成为一个很忠实的绸缎商人,象外 祖父一样。”我说。 “但是我要做一位元帅,或者一位军曹。爸爸说他以前也是一位军曹。弗南德也 是的。”他兴奋他说,“弗南德说明天我可以和他一同去看加冕。” “哦,不,奥斯加,孩子是不准许去教堂的。没有票子及请帖是不能人内的。” “但是弗南德会领我至教堂门口。他说在那里可以看到全部游行,皇后和朱莉姨 姨,还有皇帝戴着皇冠。妈妈,弗南德答应过我。” “可是奥斯加,外边太冷了。你不能站在巴黎圣母院那么长久呀。在那么多的人 群里,你会被人踩踏得粉碎的。” “求求你,妈妈:求求你。” “我回来会告诉你一切,我保证不骗你。”他两只小手臂拥抱着我,同时给他一 个甜吻。 “妈妈,我会听话。如果我喝了今天的牛奶,你肯让我去吗。……” “但是外面实在太冷了。你不能去,你会又咳嗽的,听话,宝贝!” “那么我把那瓶咳嗽药水全部喝下去,我可以去了吧?妈妈?” “在这个叫做斯德哥尔摩的城市里,那里有个大湖,上面漂着绿色冰块。”我希 望分散奥斯加的注意力,可是斯德哥尔摩已不能再使他感到兴趣。 “我要去看加冕。真的,妈妈。”他开始呜咽。 “等你长成时,你会看到加冕的。”我安慰他。 “皇帝是否以后还要加冕一次?”奥斯加怀疑地问。 “不,不是这样。我们要去观看另一个加冕。奥斯加,妈妈答应你。比明天加冕 要美丽得多。相信我,美丽的太多了。” “夫人不应和孩子说捏造的故事。”玛莉的声音由后说道:“来,奥斯加,你必 须服药及喝牛奶。” 玛莉点上蜡烛,屋子顿时明亮。我离开窗子,我看不见窗外的雪花,不久,强· 巴勃迪司上楼与奥斯加道晚安。奥斯加立刻诉苦道:“妈妈不让弗南德带我到教堂外 面观看皇帝加冕游行。” “妈妈是对的,我也不赞成。”强·巴勃迪司答道。 “妈妈说等我长大后,要带我去看另一个加冕,比这个还要美丽的多。你也来 吗,爸爸?” “谁要加冕?” “妈妈,谁要加冕呀?”奥斯加问。 我自己也不知道谁要加冕,于是我故作神秘地答道:“现在我不能说,这是一个 秘密。晚安,宝贝,愿你有个甜密的梦。” 强·巴勃迪司替奥斯加盖好被角,吹熄了蜡烛。我们悄悄退出房。 今天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自己预备我们的晚餐,因为玛莉、弗南德、及厨房女婢皆 外出。戏院免费表演为庆祝皇帝加冕。伊莎,我的随身女婢,中午时分已请假外出。 朱莉认为一位元帅夫人应该有一个随身女婢,料理一切闺房琐事,如梳装,缝纫等 等。所以我添雇了伊莎。 晚餐后,我们到厨房里,我担任洗碗,而我的元帅,则系上玛莉的围裙,帮着擦 干碗碟。他问道:“约瑟夫说皇帝派个御医来替你治病,是吗?” 我叹口气道:“这个城里是没有秘密的,谁都知道谁的事。” “不,”强·巴勃迪司道,“不是每一个人如此,只是皇帝要知道许多人的事, 这是他的策略。” 晚上我不能安睡,炮声不断的隆隆作响。如果我能回到马赛家中,我会快乐得 多。一座简单的乡下房屋,有一个养鸡棚。可惜拿破仑和贝拿道特皆不会对鸡鸭感到 兴趣。忽然间,我被强·巴勃迪司推醒。我迷糊他说: “天还未亮呢,何必这么早起身?” “不,你梦中哭得很伤心。我只得推醒你。” ‘唉!我做了一个恶梦,梦里我与奥斯加去参观加冕典礼,但是我们无法进入教 堂,因为有许多观众拦着去路。忽然间,那些人变成许多鸡,喔喔啼叫。这时我和奥 斯加各人头上戴了一顶皇冠,其重无比。这时就被你叫醒。这个梦真可怕。” 强·巴勃迪司温柔地道:“这不奇怪,因为两小时后,我们将去巴黎圣母院参加 加冕典礼了。”我未再说什么,又沉沉睡着。 早晨,天气开始晴朗起来,雪已停止,但气候较昨宵更为寒冷。听说民众在清晨 五时已站在圣母院门前等候皇帝御驾经过。强·巴勃迪司和我必须赴大主教宫殿。加 冕游行将在那里举行。弗南德帮强·巴勃迪司穿上制服,用布擦亮制服上的金钮扣。 同时伊莎则在我发际插上羽毛。我坐在镜前,看看镜里自己的影子,吓了一跳。我看 上去象一匹马戏班里表演的马。这时门开处,玛莉送上一只小包说:“皇上派人送给 元帅夫人的。” 伊莎接过包裹,放在妆台上。当我解开外面的纸,玛莉好奇的望着那红皮盒子。 强·巴勃迪司推开弗南德,立在我面前。我抬起头来,我们的目光巧合的在镜子里相 遇。我心中暗暗焦急,不知拿破仑又在搞些什么花样。强·巴勃迪司一定会恼怒。 我的手不自主地抖颤着,不知该如何启开那红皮盒子。 “让我来。”强·巴勃迪司道。他掀了一下,盒盖应手而开。“哦……”伊莎呼 吸急促地叫了一声。 “唔!”这是玛莉。弗南德张开大嘴。里面是个金色首饰盒,盒盖上是一只展翼 的鹰。我睁大眼看着。 “打开!”强·巴勃迪司命令道。 我手足慌乱的掀开盒盖,盒子里面全是金市,闪耀发光,衬着红绒里子,分外显 明。我回转头望着强·巴勃迪司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未作任何答复,但 面色苍白,如同看见蛇蝎。“这些是金法郎!”我喃喃地、迷迷糊糊的,把那些金钱 倒在妆台上。里面露出一张纸,上面是拿破仑不规则的笔迹:“元帅夫人,当年在马 赛,你仁慈的由你的私蓄里借给我九十八个法郎,助我到达巴黎。这个旅程带给我好 运我由衷地感谢你。附注:盒内数字与当年所赠数字相等。” “这里是九十八个金法郎,强·巴勃迪司。”我说道。看到他的笑容,我紧缩的 心方松弛下来,“以前在马赛,我曾借给他九十八个法郎,为付他的债及久诺和马蒙 的旅馆账单。”我急急地解释。 我们抵达大主教宫殿时已近九点。我们被领到楼上一间宽敞的房间里,这时已有 许多元帅夫人在那里饮咖啡,我们拥到窗前向外观看,圣母院正门前,拥挤着人山人 海的群众,形成一圈。六个掷弹兵,加上骑兵队竭力协助以维持秩序。大教堂的门清 晨六时起已开放,教堂内部仍有工人在赶做着未完备的装饰。门外由两排国家警卫队 阻止一班好奇的民众试图入内。 “八万兵士将负责皇上加冕游行的安全。”麦雷私自告诉强·巴勃迪司,因麦雷 是巴黎总督,他对这项任务负全责。警察总监阻止一切去圣母院的车辆前进,所有被 请的绅士、贵妇等必须步行至圣母院。同时只有参加游行看享有特权,将外衣留在大 教堂内,故而这班被邀请的贵宾,只好穿着华贵单薄绸衫裙,下车步行至大教堂。幸 而这时正巧来了一群高院红袍法官,他们看见这班美丽夫人们,顿生怜惜之心,将红 袍分盖着她们并护送进入大教堂。旁边看闲的群众不约而同的哄然大笑。 此外仍有少数车辆直驱门前,这些车辆载着各国皇族如巴顿王子--汉森·达 森·德王子,--海森--宏堡王子等。 我正在饮第二杯咖啡,忽然兰丝夫人匆忙走来向我道:“亲爱的贝拿道特夫人, 我猜想有人找你。”我抬头看见门口一位绅士,穿着棕褐色衣服,正与一位哨兵在 争吵。“我要见我的小妹,贝拿道特夫人欧仁妮”。 那位绅士原来是爱提安。他看见我大声呼道:“欧仁妮,欧仁妮!叫他放我入 内!” 我与强·巴勃迪司立即向哨兵说明,拉了满头大汗的爱提安进入房中。 “你是知道的,欧仁妮,我与皇帝是多年的老友呀!”爱提安喘息不定地道。 “那么你有什么事吗“:皇帝随时就要加冕了。”我道。 “就是为加冕典礼我才来的呀!” “那么你该早一点来。现在已无入场券了。”强·巴勃迪司从旁说道。我注意到 爱提安这几年来体重增加不少,一面抹着脸上的汗,一面说:“气候恶劣,车子误点 了。” “也许约瑟夫可以想点办法。”我低声向强·巴勃迪司道。“约瑟夫现在与皇 上在一起,谁都不接见。”爱提安失望地道。 “听着,爱提安,你一向不喜欢拿破仑,所以你又何必一定要观看加冕呢?”我 希图平静他的情绪。但是爱提安立即抗议道:“你怎能这样说,你知道在马赛时,我 是他最知心的朋友。” “我与他订婚时,我记得你是非常不满的。”我答道。这时强·巴勃迪司拍拍爱 提安的背,说道:“真的吗?你反对他们订婚?那么亲爱的爱提安,你是我的同志, 我喜欢你,我替你设法。”他笑容满面地回头叫道:“久诺、贝提霜,我们设法把克 来雷先生私运进入大教堂,来吧!”于是我的哥哥爱提安躲在三位元帅身后混进了巴 黎圣母院。 不久三位元帅回来报告说:爱提安坐在外交使节圈子里,紧靠着戴绿色头巾的土 耳其大使身旁。这时报告教皇驾到。大队骑兵在前,瑞士卫队在后。接着一位僧人 --骑骡背上,手中高高举着一个十字。后面是一辆八匹灰色马拉的皇帝御车,车上 载着教皇,教皇进入大主教宫殿,在楼下换上礼服,带着神圣宗教式尊严,缓缓地走 进巴黎圣母院的正门。群众一片寂静无声。当教皇经过时,只有少数妇人跪下,多数 男子并未除下帽子。教皇白色身影,徐徐的在圣母院正门消失。紧接着,象一片红色 浪潮,红衣主教们涌了进去。 据说教皇进入御用小教堂时,唱诗班即开始唱圣诗,教皇坐在圣坛左边。 但皇帝迟迟不到,军队、贵宾,以及神圣罗马教皇及各主教等,差不多又等候了 整整一小时之久。最后听到一声礼炮,报告皇帝离开杜勒雷官。不约而同的,大家走 至大镜面前整理衣装。元帅们披上蓝色披肩。当我扑粉时,我发现我的手在抖颤着。 这时忽然人声鼎沸,呼声如雷,由远而进,越来越大,近于疯狂:“皇帝万岁--皇 帝万岁--” 巴黎总督麦雷骑在马背上,穿着金装制服。跟随在后面的,首先是骑兵队,接着 是骑在马上、身穿绣着金鹰浅紫色丝绒服装的传令官,他们手中握着金蜜蜂的手杖, 声势如此壮观,使我头昏目眩,张口结舌,我又不由地回想到许多年前,他连一套象 样的制服都无力购买!当年的落魄,今日的豪华,令人不能置信,如在梦中。金光灿 烂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每辆套着六匹良驹。德白罗首先由第一辆车中跃下,皇帝 随从由第二辆下车,再者即是各部长车辆,最后是一辆满饰着金蜂的马车,载着公主 们。公主们服饰=色雪白,头上戴着冠冕,朱莉迅速地走到我面前捏我的手,低声说 道:“希望一切顺利……”俨然是妈妈的语调。 象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光芒四射。这就是皇帝的御辇,车身全部金色,装饰着 一条饰带,戴着各式各样的大徽章,用金色棕叶连接着,代表法国各省。车顶则为四 只巨形金鹰,鹰爪钩着桂叶枝。众鹰中央,是一只庞大的金色皇冠。御辇是由八匹骏 驹驾驭,骏驹头上插着雪白色羽毛,并驾齐驱,威风凛凛,停在宫殿大门口。 我们忙走出宫殿,本能地排队立着迎接。 皇帝坐在车厢右边,穿着紫红色丝绒礼眼。当他下车时,我们看到他的西班牙式 宽大短裤、白色袜子、镶嵌着宝石:他看上去象舞台上的歌剧名星。这种装束,更显 出他的腿特别的短。 皇后坐在左边,今天她出奇的美丽,在那些孩童型发圈里,闪亮着大粒钻石。我 有生以来尚未见过如此巨形的钻石。虽然约瑟芬今天胭粉特别浓厚,但我立刻注意到 她带着微笑的面容是那么样的光彩,那么样的年轻。为什么这样年轻?是否她的心中 隐藏着一分喜悦和满足,她多年来的幻梦终于实现!她已与皇帝举行过宗教式婚礼, 她将加冕成为皇后,她还希望些什么呢! 约瑟夫与路易坐在皇帝、皇后对面。他们一身雪白,白色鞋子上装着金玫瑰花 结。约瑟夫满面春风的露着笑容,使我连想到奥斯加玩的木马。路易则沉着一副脸, 跟随侍进入宫殿。。进入宫殿后,拿破仑和约瑟芬急急披上加冕礼袍,类似披肩,拿 破仑套上绣金线的手套,他抬头看看我们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我们已准备妥当,等候德白罗的示意即可归入各人在游行中的位置。这时拿破仑 走到一面大镜前,端详自己,并对镜中的影子细了一细眼睛,象似确定是否满意。 我们不自然的低语及无目的立着,使我联想到象是参加丧葬仪式。我口头看看 强·巴勃迪司。他正与一班元帅立在一起,手中棒着一只锦垫,上面放着一条荣誉勋 章金链。 “陛下,照理是应该由皇太夫人领带加冕游行,可是皇太夫人……” 拿破仑曾数度派人去接波拿巴夫人,但她仍未能及时抵达。“她不能及时赶到真 是憾事。”拿破仑一无表情的道,“德白罗,我们开始吧!” 这时号角声四起,浅紫色服装的传令官极其庄严并徐徐的走进大教堂;绿衣随从 紧紧跟在后面;然后就是德白罗;在他后面是十六位元帅夫人;最后是赛鲁利与麦 雷,一个手中棒着锦垫,上面放着皇后的戒指,一个捧着的锦垫上是皇后的冠冕。 这时我棒着锦垫,上面放着皇后的纱中。气候寒冷如冰,我迷迷糊糊、目不斜视的经 过黑压压的群众,风琴的音韵悠扬飘逸在空际。空气中弥漫着袅袅的香烟。我们进入 教堂,走到圣诗席位。我看见圣坛及两座金色宝座,在圣坛左边是教皇宝座,可怜的 普易司七世坐在那里,已等待将近两小时之久。我立在麦雷身旁。这时,约瑟芬眼睛 里泪光莹莹,意醉神迷的微笑着走近圣坛,停立在右边宝座面前。我回过头来看见凯 勒曼又棒着一只大皇冠第一个进入;后面是倍立浓举着朝窃;利费波捧着查理曼大帝 的宝剑;跟着是强·巴勃迪司捧着荣誉勋章金链;友金捧着皇上的戒指;贝提霜捧着 一只象征权威的皇家宝石球;最后是泰勒郎捧着一只金盘,以备皇帝加冕典礼时放置 礼袍。 这时风琴播送出法国国歌,拿破仑徐徐走近圣坛,约瑟夫和路易提携着紫色礼袍 后幅。拿破仑与约瑟芬并立在圣坛前。他的二位兄弟及元帅们在皇帝身后排队而立, 于是教皇站起身来,开始做弥撒。 德白罗向凯勒曼示意,.后者立刻迈前一步将皇冠呈送给教皇。皇冠看上去象是 很重的样子,因教皇握着的双手抖颤着。突然地,拿破仑让紫色礼袍由肩上滑下,后 面兄弟两人立刻接着交给泰勒郎。风琴音韵停止,教皇严肃地、清晰地宣读祝福辞。 然后高举皇冠准备加在拿破仑头上,但是拿破仑这时并未低下头,他举起双手,毫无 顾忌的抓着皇冠,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它放置在自己的头上。这时不独是我一人而是 所有的人震惊得不知所措。拿破仑违反了传统的加冕仪式。他自己加冕自己! 风琴音韵又起,悠扬地散布圣乐。利费波献上查理曼的宝剑;强·巴勃迪司把荣 誉章金链挂在皇帝脖子上;贝提蔼送上宝石球;倍立依奉上朝笏;最后,泰勒郎把紫 色礼袍加在皇帝肩上。于是皇帝徐徐走上陛台坐在宝座上。约瑟夫和路易立在宝座两 旁提着礼袍的后幅。教皇宣告道:“皇帝万岁!” 于是普易司七世在约瑟芬面前,在空中画了一个十字符号,并吻了一下她的面 颊。麦雷奉上皇后的冠冕,可是出其不意的拿被仑伸手接了皇冠。他带着微笑,小心 地把皇冠加在约瑟芬头上。她趋前一步接受皇帝的加冕。接着童女提着蜡烛走向圣 坛、同时教皇及他周围的随从引退至地下圣坛。拿破仑一无表情的与约瑟芬并坐在各 人宝座上。我不能明白,一个端坐在皇位上的人,这时心中在想些什么?我目不转睛 的凝视着他,巧合的他的目光与我相接。他微笑了一笑,这是那天他对约瑟芬微笑后 的第二次微笑。 所不相同的,第一次是温柔、含蓄,这次则轻松、自然,而愉快,使我回忆到许 多年前我们在篱笆旁边赛跑的情景。他的眼光象似在诉述:你现在相信我是个历史创 造者了吧!”上议院主席的声音惊破了我的遇想,他立在皇帝面前宣读一卷公文。 拿破仑一手放在圣经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一句接一句,随着他的重复宣誓维护法 国国民宗教、政治、生活的自由与权利。于是大家起身,皇帝、皇后由教士们护送退 出大教堂。我走出后、急急寻找爱提安,他正张大着嘴,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皇帝的背 影。晚间,我一生中第一次与强·巴勃迪司跳华尔兹舞。约瑟夫举行了一个盛大舞 会,被邀请的皆是各国皇族,外交使节,以及各元帅等。爱提安,虽然是个平民,因 他是朱莉的长兄,也被列入邀请之列。自从革命成功后,华尔兹舞在法国本已奉命禁 止,现在又开始风行。虽然我曾经与礼仪教师蒙特尔学过一个时期,但对这种舞艺并 不精通。可是强·巴勃迪司曾在维也纳做过大使,故而他反而会圈、这种三步舞。他 领着我滑进舞池,我们依偎着在卢森堡皇宫客厅里旋转着,他轻轻地吻着我前额低声 道:“皇帝今天在宝座上向你调情,是不是?” “没有这种事,你太多疑了。”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叫道:“祝福皇帝万岁!” “那是你哥哥,爱提安。”强·巴勃迪司道。 “不必理他。我们跳下去,永远跳下去,不要停止!”我向强·巴勃迪司耳语。 强·巴勃迪司的吻又落在我的发际。周围灯光灿烂 五光十色,随着华尔兹音乐 摇荡。我与强·巴勃迪司依偎着,旋转着,忘了一切的烦恼,忘了别人的存在,忘了 整个的世界,我们仿佛进入仙境。 在我们回家的路上,经过杜勒雷官。官内外灯火明亮,仆役提着火炬立在门前保 卫,真是一片繁荣、华贵景象。据人说,那晚皇帝与皇后在房中进餐,皇后头上戴着 皇冠,因为拿破仑认为皇冠非常配合约瑟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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